關於馬耀 AKI
「馬耀」是阿美族祖先留下來的名字,這位也不例外。自小生長在花蓮臺 193 線旁「滿自然」部落(Mangcelan tribe),群山與玩樂是日子。直到進入玉東國中,很意外的,學生自行以部落區分領域,那是合併族群與部落的複雜小世界。小小人兒搞起大大霸凌情事。雖然打起架也不會輸,但學校是一整個冷淡無聊,少年馬耀出走了,進入藝品工廠工作、學藝,就這樣離開群山,告別童年。
14 歲的眼睛很大,雙手很強壯,來回、重覆、例行、商業的宗教複製雕刻品毫無厭倦,童工沒有勞保,算是活著,也算是生活。荷包滿滿的老闆時而以嘲笑眼神,言必稱「番仔」。馬耀內心很受傷,但想他不會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被嘲笑的,符應了名字與生命故事的菜市場性,倒也還好。
工廠工作十年,當兵了。轉眼間,工藝品產業好光景不再,時代更陌生。25歲流浪到花蓮北方濱海的鐵皮屋,租屋開了雕刻工作室。馬耀的日子變得更苦、更寂,有妥協,但不屈服。鐵皮屋獨自創作 15 年,日雕超過 12 小時,旺盛的創作力躲在苦與累背後,再也壓不下來。但生活還是很低矮,雕刻之路,晴風冬雨、地震颱風、日夜無阻。他還不知道自己正磨磨琢琢走向「直直之路」。
40 歲時,海濱屋房東不再出租了,馬耀終於想要有個家,在臺九線 178.8 公里,馬耀用自己與家族的雙手,還有銀行貸款,蓋了自己的工作室。本來就璞實的雕刻更為真誠安心,「直直的」系列刀法美學就是他此時的裸命相許。Moecelay 是阿美族語言,意思是,「編織時,要先把亂亂的線拉直」。「東西、路與人都要直直的、正直的,才可前往康莊大道的永恆之境」。
三十多年千刀萬槌,養出了基本功力、耐力、眼力、魄力,馬耀後來作品是沒有「附錄」和「註腳」的,一刀就是一刀,一鑿就是一鑿,方方圓圓、片片塊塊,始終一氣相連。如果作品是鏡相,馬耀的生命與作品底韻,要如何解讀?